初夏的雜感

夏天漸漸來臨了。從近午的輕水色的天空,鋪排著像山一樣矗立的積雲,到午後六點仍然熾烈的金黃陽光;從泛著絢麗光影的火紅鳳凰花,到午後恣意潑灑的雷陣雨以及遠方沉悶的雷鳴。以往的春日寒意已然驅散,整個空氣瀰漫著生機、茁壯,帶著焦躁的氣息。

只是不論季節如何的遞嬗,日子仍然一樣的流動著。大家仍然在每天的工作或是其他的例行公事上浮浮沉沉,除了得到任務結束的釋懷,或是從其餘閒暇的時節獲得一些心靈的藉慰以外,仍然是常常吃著其中的焦躁與苦悶。最近喜歡聽〈沒有煙抽的日子〉,一方面是想到近日的六四事件,另一方面,其中表現的對現實的無法盼到黎明和雨絲的困頓,以及對於自由鴿子飛翔的期盼,還有獨自用火柴點無奈,化成煙抽的意境是筆者所欣賞的。然而,火柴真的能夠把綿長的無奈給抽掉嗎?而希望的根本、以及不在詞人身邊的「你」,對我而言又是誰?想到這,覺得有些含糊。

在暮春夏初之際的五月左右,拾起德國文豪歌德的名著《少年維特的煩惱》——或許標題英譯的 sorrow 更能貼近其意——讀起男青年的無奈。歌德實在是有才氣的作家,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在二十五歲的青春歲月,就能寫出如此暢銷的作品。

雖然維特出身應該是中下層貴族,過著比平民還要優渥的生活,但除了對自然以及對人生的哲學之見,就是他對夏綠蒂的單戀的苦楚與焦躁,但從夏綠蒂訂婚他人開始,就註定是一場悲劇,而其間除了對生的感懷,也間插著一些對死亡的看法與描述,最終維特陷入這個不可能立場的戀愛的深淵,以結束生命劃下 sorrow 的句點。

雖然說單戀一個人,不單是注視,甚至是思想,會讓自己的情感溢漫著斑斕的彩色,眼睛也因此變得模糊,但是這些斑斕面對現實卻變成苦澀的果子,而身在其中的人一面看著、一面吃著,讓自己在甜蜜和焦苦中打滾,或許是單向的傾慕令人神往之經歷,但也很令人感到痛苦甚至失去理智。或許戀慕就像是一種痛楚或是一種精神疾病。

當然,如果能夠直截的說「喜歡」、「討厭」或是「還要觀察」,而不是用曖昧的方法來給對方比現代詩還難理解的考題,或許這一切就不會那麼的麻煩,在明言之下。只是因為社會的期待,或是說了以後還要考慮種種的後果——因為說真言也有可能會讓自己暴露於惡意之下,或是不想讓對方看到真心話而受到衝擊等等,這種真話其實是難以坦然說出的吧?

這大概是所謂面具社會的無奈,一面扮著期盼的樣子,一面又忍住自己的真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