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出語言ê少年人（六）
（原底 tī 2021-05-02 Episode.cc 公開）
（頂一章）
我猶是共伊試講：「因為恁遐 ê 語言調查是較大規模，而且有新聞咧報，我就想欲參加調查看覓，順紲看講恁是用啥物方法。無歹意 lah。」就算嘛會心虛。
「阮遐 ê 調查是利用最新 ê 大腦 kap 機器接 khang，會當接受大腦 ê 語言中樞內底 tiông ê 語言智識，會當分析一个試驗者 ê 使用 ê 語法結構分佈 kap 中年以及老大人 ê 語法結構有啥物差別。另外 m ā會當發現試驗者 ê 語言中，逐个詞語 ê 關聯性 kap 聯絡網路，對青少年 ê 心智發展 ê 了解會當做一个大資料，big data ê 調查資料來源……。」講足 tsē予人霧 sà-sà ê 術語，頭殼 kiông-kiông 眩去。
「毋過按呢抾足 tsē 大資料，按呢敢袂有道德上 ê 問題？比論講人無想欲分享 ê 隱私 kap 心內秘密 mā就按呢送甲彼臺機器內底，恁欲按怎預防？換做是汝 mā無想欲按呢到出來 pah？」
「這阮每一筆資料都會過濾掉 kap 現實記憶 ê 連結，所以無有汝講 ê 問題。而且根據阮這爿 ê 研究假設，少年人通常袂共隱私 tiông t ī第二語言內底，而且根據行政院最新 ê 統計，少年儂上捷講 ê 語言是國語，阮就假設講其他 ê 語言是第二語言，所以阮才會做彼款 ê 調查。」伊用誠懇 ê 態度講，毋過按呢予我感覺足奇怪，所以我用較尖 ê 語氣來顛倒問：
「我閣借問一下，恁 ê 機器若是一下予人 ê 語言徙走，敢會當最後徙閣轉來？語言 tuì 人來講是上蓋重要 ê 心靈能力。」
「恁著欲予阮一段時間來調查嘛。調查內底 ê 資料就 ê 隨還予汝。」
「汝咧講啥貨！」我隨tǹg椅仔：
「汝若是講會當還，是按怎阮小弟會共我講伊將語言『賣掉』矣！賣掉 ê 物件敢有通予還 ê 道理？」
「He 是伊『永久授權』阮用伊 ê 語言資料。永久授權價數較懸，伊才會想欲一改賣掉。」伊開始編借口矣。
「若是按呢是按怎足 ts ē人共語言資料一改賣斷？In 敢攏看無家己 ê 語言，認為這佮會當回收 ê 糞埽仝款？」
「就是按呢矣，真濟人就掠做 he 無價值，甘願共伊賣斷 ah。」
規腹火予我 tsih-tsài 未牢矣，我衝 kah 王博士 ê 面頭前，共伊 huah：「汝明明知影講遐 ê 語言 ê 人是愈來愈少，汝閣做這款烏心肝 ê 代誌，按呢若是語言無人講 ê 日子閣較緊到，毋著誠悲哀！」
「這是他們自己自願的啊，又不是我逼他們！」伊用國語應，共責任捒甲離離離。
「汝敢無看著若玲頭殼頂 tì ê 連線帽仔？」伊開始威脅：「如果你不配合的話，我就把若玲的語言記憶都洗掉。」
按呢伊毋就變做嬰仔仝款袂曉講話？我彼時規个心肝凝去，頭殼內毋知影欲按怎做。
※ ※ ※
若琳彼時咧 tì 彼頂通信帽仔，頭殼小寡仔 gông，毋知影敢是機器 ê 影響。毋過 t ī聽著 in 兩个咧辯論 ê 時陣，煞突然看著一幅歐洲島嶼 ê 庄跤 ê 景致：
伊見著青 lang-lang ê 草埔，tī愛爾蘭 ê 中央，清甲通看見下跤沙仔 ê 溪仔水 tuì 我 ê 邊仔流過，向西爿 ê An t-aigéan （大海洋）流去。毋過遠遠 tī邊仔 ê 馬鈴薯園，我看著有阿婆佮孫仔行 tī田岸，阿婆 tuì 孫仔講：
阿婆講：「A Danny! Bainigí prataí sa ghórt anois, agus tabhairigí siad sin go dtí an margadh le díol!」（愛爾蘭 Gael 語：Danny！咱來掘馬鈴薯 tī田 ni̍h，然後 the ̍h 去市仔賣）
「A Sheanmháthair! So we have to dig potatoes in the gort! Agus Cá … gcaithfidh we going?」（阿媽！所以我們要在田裡挖掘馬鈴薯了後……佗位著愛，我們去哪？）
Danny 按呢竹篙硬鬥菜刀仝款，用袂輾轉 ê 英語 hām Gael 語應。
後來畫面切到十年以後粗殘 ê 大飢荒，鋪滿 tī規片島嶼，黃酸粕粕 ê 馬鈴薯仔無通好食，阿婆一个倒去就永永 peh bu ē去來矣。Danny m ā一去無斡頭到 An t-aigéan ê 彼爿——就算 aigéan 是阿公阿媽共伊教 ê 少少 ê 愛爾蘭語詞，伊 mā共無偌長 ê 喙舌割掉，擲 tī深深 ê aigéan 海水，漸漸霧霧，無清無楚，最後歸 tī烏暗。
就 tī伊走傱 t ī彼岸 ê 闊閬閬 ê 天地進前，就按呢一去無越頭。
耳空響起彼條英語老師教 Danny Boy，彼个生死分別 ê 歌詞。若玲 ê 目屎開始流出來。
“ O Danny Boy, O Danny Boy, I love you so …” 毋過 Danny ê 心肝內咧想啥物？
然後有一張紙飄 tī若玲 ê 眼前，寫著：
「Agus tú féin?」（曷汝家己咧？）
Agus tú féin?
AGUS TÚ FÉIN?
若玲，汝家己咧？
※ ※ ※
若玲開一站仔時間想，結果講：「進峰，你不用管我了，你自己做決定吧。我的語言怎麼樣都無所謂。」
只要一切重頭開始，凡勢一切攏無要緊矣。犧牲一切 ê 語言，mā就無語言方面 ê 悲劇矣。若玲按呢想。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