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二〇四五(十)

(接續第九章

  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命运会在每天枯燥的生活中,会有奇怪的安排。那千钧一发的惊险、公车上的谈话、演奏会中的巧遇,这些算了。他昨天竟然来到我们家,和父亲聊着最近的历史。有点奇怪。此外,父亲说他是来台湾一段时间的外国人,但腔调却没有外国的腔调,倒有点像伯伯、叔叔那代比较不卷舌的范儿,外貌、气质也像是被冰封三十年一样。

  怎么如此。

  就算是美国、日本等地的间谍,腔调也否定这答案。看他对这世界好奇的眼神,与其说是外侨,他更像异世界的旅者,透著獨特的個性。我真的很希望他真是如此,对奇幻有些感兴趣的我。

  只是这背后的理路,恐怕连计算机都无法解剖析吧。现在连时空旅行也不可能。

  出門看看吧。

  背著包包和爸爸道別後,我走過附近低矮的房屋,不一會其中掛著誓死反對,並且求當局饒他們一屋的拆遷反對照,但蓋不了紅色的「拆」烙痕,終末的印記。雖然同情他們,但不是政府給他們一定拆遷費用嗎?還是他們只是像有些老師所說,「单纯来乱、干扰国家发展」的?我想知道,但不敢知道。真相得知之後,警机是很危險的。恐慌、好奇交戰於我的內心,就如呼呼刮起的大風,我吹到另一端的不安大洋。

  拐個彎就是圖書館了,眼前是一個孤零零凝視公告的,那遠方的少年。

二〇四五(九)

(接續第八章
我一面直奔衝突,眼前大楷標語越來越明顯:

「今日拆霧峰,明日拆台中」

「居住正义保,社会主义好!」

「守護阿罩霧!守護林家!」

「林正亨同志也在地下哭了」

史存家之!」……

二〇四五(八)

(接續第七章
(最近更新:2015-10-04)

  「竟差點忘記這不是我的年代!」,疚然的闔上日記,一面想:「今天建田的攤應該沒開吧。聽他之前提到最近的歷史,或許可以了解這個地方的脈絡」,一面鎖緊房門出去,顫然的。

  又聞到沿街點點的尿騷味了,這是三十年前的住宅區從未有的,D 君他歡喜而死亡的最後一幕,也帶有這股味道呢,只是沒有藥物的刺鼻。

  為什麼現下的年輕人會著迷於這種比我那時候大膽的娛樂,甚至為此犧牲生命而無所謂……難道他們的壓力真比我們這時代大嗎?無人職守的公車、商店,以及忠翰朋友有些想去對岸大都市的期望。

  突然,建田從遠處熱情的招呼我:「進哲,好久不見!」帶著中年人的好客殷勤心。

二〇四五(七)

(接續第六章


  ……

  今天是所謂的十一國慶。許多人引頸看著各大電視新聞台一致放送的北京閱兵慶祝活動,天藍藍得和以前國旗右上角那樣深邃,看來是强制减排工程有奏效吧。公車常走的大通路(現在想起來,叫解放路)掛滿紅旗、更張揚舞弄著。

  但是我反而有一股絞動胃腔的惡心感,不是因為是軍國主義動員被統治者舉牌逢迎自 high 的氣氛。

二〇四五(七)

(接續第六章


  ……

  今天是所謂的十一國慶。許多人引頸看著各大電視新聞台一致放送的北京閱兵慶祝活動,天藍藍得和以前國旗右上角那樣深邃,看來是强制减排工程有奏效吧。公車常走的大通路(現在想起來,叫解放路)掛滿紅旗、更張揚舞弄著。

  但是我反而有一股絞動胃腔的惡心感,不是因為是軍國主義動員被統治者舉牌逢迎自 high 的氣氛。

二〇四五(六)

(接續第五章

那晚我回家的時候,雖然對高昂的熱誠並未感動,但離去時卻有種孤寂感。回程和那位女孩並肩而走時,突然我看見旁邊傳出陰險的血色光芒,我不禁戰抖起來:

光源是長得很像垃圾筒,或是用我那時代的用語,很像 Android 那樣的機器人,無血而平穩的移動。頭頂的電眼環視著方圓數十米內的樣貌,上頭寫著「公安」。

「無人的巡邏機?這麼先進……」我不覺將內心的驚異唸出來。

「你到底是打哪來的呢?這東西已經出現很久了啦,」她說。

我頓時一愣。

萬一識破我的真實處境,真得被押到公安局裡不就回不去了嗎。就算有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身份證,現在也應該作廢,當局也不會採信的。

「呃,只是活動很熱烈,一時沒回神。」尷尬的回答。

「這種『警機』功能聽說仍在增加,除了能夠自動聯繫附近的機器,回傳影音予 CCTV 控制中心,甚至能夠緊急調度。要不然上次的事件就不會那麼快就能控制住。」

但是,這樣真的能夠遏止犯罪嗎?隔天續想:假如說監視器生出腳,掙脫出盤繞桿子上的電源線,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蒐集著行人的言行,分析出有問題的話語,那這樣就算不能抑止殺人犯火,也能把意圖挑戰當局的一網打盡。

它們沒有血肉卻能行動自若,我們的思想、意念卻是插翅難飛。末梢血液就像黎明前的空氣一般寒冷。

二〇四五(五)

(接續第四章

  9 月 28 日 週四

昨晚睡得不好。

可能是被殘虐恐怖的場面嚇到吧,作了一個很奇怪的惡夢。

我在一條灰暗的街道上走,格外的冷清,突然不知為何放在口袋有一只像手機那樣的電子產品,吐出多道的黑線,鐵絲狀的,上下兩路蔓繞著我的軀體、手、腳,一直到頸子被纏得緊緊。試圖用盡力氣把牠拔掉,但氣息受阻,完全使不上力。突然這些鐵線分出無數更細的絲,輕輕滲入皮膚,雖然初期有點痛楚,但分泌出催眠的藥物,頓時模糊了痛感、緊勒的感覺,力氣也軟了下來。此時,一團帶金的紅霧對衝過來,沿途的路燈、水溝蓋等等,好像被它吞噬了,像龍捲風一樣。但很奇怪的,意識卻從危機感中抽離(更精確的說法是脫節)出來,麻木的看著將亡的軀殼,好像路上的細石那樣無關緊要。最後它把我吸進去,意識開始像被打溼的水墨畫朦朧,直到混沌。

二〇四五(四)

(接續第三章

我不知何時醒來,帶著目眶殘餘的酸澀與黏膩。身為一位男子,國小至今我已經逃離眼淚了,如今任憑淚腺汩汩冒出。有家歸不得、有話不能說、有時不同昔嗎?我當初不該問他這種敏感的問題的,建田講到一半竟然說出「拋荒的繁榮、繁榮的拋荒」用淒厲的聲調同灰暗的眼神,他是情緒過度刺激還是如老闆娘昨晚說思緒有點古怪,衝擊對他應該很大,只是又不熟,怎能再問?

二〇四五(三)

(最近更新:2015-05-31)
(接續第二章

  9 月 27 日 週三

這是我最近這幾個月來,第一次寫日記吧。雖然很喜歡寫些日常的事,但有點後悔之前因為學測壓力大而中斷寫,現在有時間卻不太熟習。話說書店幾乎沒直行日記,真不習慣。

黎明六點多時,她呼喚我吃早餐,下了有點老舊的樓——雖然能有這樣的樓房已經算了不起了,至少對三十年前來說。進入客廳,本來以為又是昨晚令我炫目的科技,卻讓我吃驚:

二〇四五(二)

(最近更新:2015-05-24)

(接續第一之一章

「為什麼這隻手杖能夠趕狗?」看著這把細細卻富以前達不到的流線風紅色手杖,我問。

「這是最近出來的一種科技啊,會放出人感覺不到的超音波以及討厭的化學氣味,還有高頻警示音,野狗就不敢過來了。」她回答,「還有發出緊急求救訊號以及收音機的功能。」

「好方便啊!」原來科技已經衝到那麼前面了,「真好……」

她卻皺著眉頭。「只是更多差太多了,老實說,我多麼想要守著你那個時代的科技。」